刚过完年时,听说儿子所在的部队,也被调往了前线,邢宗顿时火烧火燎坐卧难安,连公司的事情都没心思打理了,他亲自跑到军分区,又跑到首都军区,花钱托人走关系,想要把儿子从前线弄回到后方,或者,能让军队找个理由把他的儿子开除,也行啊。可现在,是战争时期,邢宗以往在社会上,无往而不利花钱疏通关系的手段,一点儿用都没了。
前些时日,听说儿子真的参加了战斗,没死没受伤,还立下了战功,直接荣升中尉……
邢宗别提多高兴了。
这次,儿子回来探亲,实在是给邢宗长尽了颜面,天天亲朋好友们道贺,羡慕,还有媒体的记者采访,政府官员们的抚慰、颂赞……
不过,邢宗没有被夸得晕了头,他还是寻思着,哪怕花光所有的家产,也要把儿子弄出作战部队。
刚才儿子讥讽胡魁父子,原本邢宗还觉得儿子有些不懂事,太过分,但因为这几天儿子给他长了脸,儿子有出息,都是军官了,所以当着众人的面,他也不好开口喝斥儿子。尤其是,胡魁那个大老粗什么都不懂地说了那么一番令人嘲笑的话,邢宗对其也就没什么同情了——这个粗人,活该自己丢脸。
现在儿子邢跃平很大度地没有再笑话胡魁,人逢喜事精神爽又喝了些酒的邢宗,却是按捺不住心里那股子冲动,乐呵呵地说道:“哎呀,又一位当兵的好儿子回来了,我说老胡啊,赶紧让儿子进来,在外面待着干什么?让大家都看看,你那大儿子立下了什么战功,现在又是什么军官了……该不会,他不想进来,是怕给你丢脸吧?”
邢跃平忍不住笑出了声。
附近在座诸位,有几人想笑,却都忍住了。而且大部分人,都丝毫不觉得,有什么好笑的。
反而,大家开始有些厌恶邢宗父子了。
至于么?
国难当头,大家的孩子都在部队,随时都有可能上战场,随时,可能牺牲。而且今天宴会前来的宾客中,很多家属的孩子,已经在战场上牺牲了!
你邢宗的儿子邢跃平,不就是立下战功当了中尉军官么?多了不起的事情?
更何况……
大家心里多多少,还有些嫉妒的成分在。
感觉邢宗和邢跃平父子这般言行态度,就像是在嘲讽他们一样。
就在大家把同情的目光,看向一言不发的胡魁时,却发现,胡魁一手夹着烟,一手端着酒杯,神情激动地注视着大厅的门口。
顺着他的目光看去,只见中平市军分区参谋长冯钊阳,正陪同着一名年轻的军官,轻声说笑着走了过来。
那位年轻军官,很年轻,而且,很胖……
是,上校!
和冯钊阳的常服款式一样,肩膀上的衔章,一样!
怎么可能?
怎么会,有这么年轻的上校军官?
胖胖的上校军官,在看到胡魁的那一刻,神情立刻变得激动,眼眶泛红,他的脚步加快,超过了冯钊阳,一直走到了胡魁的身旁,双脚跟狠狠地一碰,咔,立正,敬礼——胖胖的身躯格外挺拔,坚实,如同一座山峰般,猛地戳在了这里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