阴天落雨的缘故,中平市的夜色降临得早了些。
军分区招待所内外,已经是灯火通明。大院和外面的道路上,停放着一些相对平民来讲,极为奢侈的能量车——有军分区、驻中平市二一七团团部的车,也有中州省、中平市地方媒体的车辆。当然,还有一些家境优越的军人家属的车辆。
透过玻璃门,可以看到里面人头攒动,欢声笑语不断传出,一片盛世清平的氛围。
自然而然的,也吸引了住在附近的居民,和过往行人的目光。但这种状况,对于中平市的民众来讲,却是有些不同以往了。因为在以前,军分区招待所就像是一个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酒店,居住条件不那么好,饭菜口味特色不突出,服务相对较差……就连军队内部的一些高级官员,因公到中平市军分区来,都不会下榻于此。
胡厚德和冯钊阳乘坐的军车,直接开入了大院内。
坐在车上,看着招待所内外张灯结彩,大楼内人头攒动,楼门口还挂着“欢迎军人家属代表”“中平市军人家属招待会”的条幅……胡厚德突然就心生出了对这种宴会的厌恶感。
前线战局紧张,每一分钟,都有战士们在为了保家卫国抛头颅洒热血。
而后方,却是歌舞升平的景象!
这,是怎么了?
“厚德,下车了。”冯钊阳轻声提醒道,却发现胡厚德表情阴沉不愉,冯钊阳微觉诧异,但很快,就猜到了胡厚德的心思,他轻轻叹了口气,宽慰道:“厚德,我知道,你看到这里的情景,心里会疑惑,甚至会愤怒,但换个角度想想,军人在前线浴血杀敌,为的,不就是后方的安宁,国人的幸福平安么?”
胡厚德缓缓地扭过头来,看着冯钊阳,他的眼神中,满是困惑。
是这样吗?
可是,这太不公平了!
“我想一个人,静一静。”胡厚德轻声道。
“嗯,记住,我们是军人!我先进去安排一下。”冯钊阳微笑着拍了拍胡厚德的肩膀,车门已经被警卫人员打开,冯钊阳迈步下车。
车外,随同冯钊阳的军官和警卫,面露疑惑,在冯钊阳的示意下,一起向招待所大楼里走去。而陈诚路、张哲,则是站在了车外,也不打伞,就在小雨中,站立如松,表情刚毅。
坐在车里,胡厚德双手使劲在脸上搓了两把,点上一颗烟,眼神迷茫地望着车窗外。
医不自治。
精通心理学的他,一时间,却迷茫了。
从东北硝烟弥漫,血腥残酷的战场上,退回到首都后,他觉得自己已经脱离了战争,进入了寻常的社会中。然而事实,是他还生活在军队的氛围中,新式作战符甲的研发、军校里的课程,每日里打交道的,都是军人、武器、军事指挥学、作战理论,就连生活中的餐饮、作息习惯,也都是军队那一套。
而且,首都的气氛,相对来讲要比中州地区紧张得多,隐隐然带着硝烟味儿。大概是,临近战场,或者,是遭遇过空袭轰炸,又或者,那里是全国政治、军事、文化、经济中心的缘故吧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