蛰伏多年,三鬼六魔暗中的势力,也有了些许规模,不多时,无数戴着鬼脸面具的门人,便在城中各处,贴上了告示。
所幸,三鬼六魔的门人不同一般的泼皮无赖,除了贴告示外,并没有做什么出格的事,城中的老百姓虽是惧怕,却也没有受到什么欺凌。
一处狭窄的小巷中,伸出一只带血的手掌,按在墙上,支撑一具遍体鳞伤的身体,缓慢前进。
仿制的裁决红袍,比以往更像真的,满是血污,而那恶鬼般的玉制面具,此刻却已是生出了密密麻麻的裂纹。
洛枯一手扶着墙壁,另一手却紧紧捏着一张黄色的纸张,仔细看去,正是三鬼六魔门人所贴的告示。
“呼………”
洛枯摘下那已快报废的面具,大口喘息着,稚嫩的面容一片苍白,神色恍惚。
没登山之前,总觉得这山看起来不算太高,可一旦开始攀登,才会发觉自己的无知。
自入江湖以来,洛枯未尝败绩,哪怕是叶闻那一次的警告,他也只当是自己松懈,算不得数。
少年心性,自然会有些飘飘然,觉得这个江湖不过如此。
可今日,洛枯却是败的彻彻底底,狼狈不堪,往日所建立的自信,被那三鬼六魔,一拳砸的稀烂。
洛枯紧紧咬着嘴唇,神色痛苦,一步一步,向着赵府的方向走去。
那个有着黑铜手臂的男子曾说,他们已派人去杀赵府上下,若这是真的,那便是洛枯的责任。
然而,让洛枯愧疚的是,此刻的他对赵府上下数十条人命,根本提不起一丝的关切之意,他只是不住的想着,最后一眼看到的师傅。
一日为师,终身为父。
老话确实是这么说的,但若真的说起来,师傅在他的生命里,一直扮演的都是父亲的角色。
洛枯扶着墙壁,走了许久,忽然眼前一闪,一道人影骤然出现,他心头一跳,不顾伤势,急忙握住长刀,戒备的望向那人。
却见,来人身穿一身蓝色的道袍,但此刻却已被血污浸透,而那人的脸上,也有几点血迹,似乎经历了一场残酷的血斗。
当然,觉得残酷的是哪一方,就不得而知了。
看清来人的容貌后,洛枯神色一缓,有些哽咽的叫道。
“前辈,救命啊。”
毫无疑问,来人正是叶闻,不久前,他本是打算去看看洛枯与赵小姐,结果没等出发,就碰到了前去赵府杀戮的三鬼六魔门人。
叶闻一不小心,杀的兴起,忘了留下活口,这才姗姗来迟。
看着洛枯凄惨的模样,叶闻想起了来时路上看到的告示,他眉头一皱,却是什么都没有说。
而洛枯却如同溺水之人抓到了救命稻草一般,直接跪倒在地,对着叶闻恳求道。
“前辈,求您救救我师傅和赵小姐。”
闻言,叶闻却是不慌不忙,伸手摘下自己的面具,慢悠悠的说道。
“这才过了半柱香的时间,急什么。”
洛枯神色一苦,重重的将自己的脑袋磕在石板上,哀求道。
“前辈,求求您,帮晚辈一把。”
“您不是说过吗,可以帮我一次。”
叶闻舒展着筋骨,完全没有着急的模样,反而风轻云淡的说道。
“我是说过这话,但我也说过,要我帮忙,是要付出代价的。”
闻言,洛枯眼中闪过一丝希望,连忙点头,慌不迭的说道。
“前辈尽管开口,晚辈全都答应。”
叶闻露出一丝奇怪的笑意,随手脱下身上沾血的蓝色道袍,然后晃动着肩膀,摆出一个拳架,对着洛枯勾了勾手指,说道。
“来,攻过来。”
洛枯神色一怔,有些失语,手足无措,不知该如何应对,而叶闻则一脸平静的说道。
“只要你能打到我一拳,我就帮你,不然,你就等着为你师傅和赵小姐收尸吧。”
闻言,洛枯终于不再犹豫,但也只是试探似的站稳身子,右手握拳,攻向叶闻。
然而,在他的右拳挥出瞬间,洛枯的左脸便已重重挨了一拳,将他的身子打的一歪。
洛枯耳中轰鸣,身子摇晃之际,却是隐约听到叶闻说道。
“冒充别人,以此来接近赵小姐,你知道这是一件多下作的事吗?”
似是被点到痛处,洛枯紧咬嘴唇,回身一拳攻向叶闻,可却落到了空处,而紧接着叶闻又是一记摆拳,重重打在洛枯的右脸。
“你当杀心是孤家寡人吗?”
“你觉得杀心的亲朋好友寻到你时,会是什么表情。”
嘭!又是一记重拳,落在洛枯的胸口,打的他吐出一口血水,而叶闻却仍是没有停手,一拳又一拳的落在洛枯身上。
“一场空欢喜。”
嘭!
“牵连赵小姐,牵连整个赵府。”
嘭!
“你算算因为你的所作所为,有多少无辜的人受伤?”
嘭!
“事到如今,你以为找一个帮手便能赎罪吗?”
嘭!
“你该有自己的名字的!”
一拳又一拳,重重落在洛枯身上,最后叶闻一记重拳,重重落在洛枯的胸口,洛枯脸色一白,双腿一软,却是无力的跪倒在地,再也没有力气站起身来。
见状,叶闻终于收拳,居高临下的看着神色灰暗的洛枯,叹气道。
“你哪怕是早上一天找我,都可以免了这顿毒打。”
闻言,洛枯苦笑一声,想要说话,却只能吐出鲜血来,叶闻摇头叹气,看了看城墙的方向,用脚踢了踢洛枯,缓缓说道。
“把你身上的行头脱下来。”
………
一柱香的时间,已是快要过去,高高的城墙上,奄奄一息的老者,被粗绳捆着,悬吊在半空,早已失去了意识。
而在城墙之下,则燃起了一团篝火,篝火后方,则摆着三张椅子。
壮汉身穿一身黑衣,坐在正中,那个“男童”则坐在他的左手边,黑铜手臂的男子坐在他的右手边。
黑铜手臂的男子,忽的露出一丝嘲弄之意,不屑的说道。
“一柱香的时间快要过了,看来那个小子终究是当了缩头乌龟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