叶闻与华出了屋门后，特地避开了神拳开流的弟子们，走入枫林之中，并肩而行。
红色的枫叶，沾着昨夜的雨水，落在叶闻与华的肩膀，两人踩着脚下湿润的泥土，神色复杂。
沉默许久后，华终是叹了一口气，脚步微停，侧身望向叶闻，求助似的问道。
“师弟，你……对桃夭是什么想法？”
闻言，叶闻眉眼低垂，嘴角露出一丝苦涩之意，他想了又想，却也没能想出什么合适的理由，只得叹气道。
“我也不知道……她现在虽是桃夭，但终究在过往的岁月里，是以老怪物的身份而活。”
“哪怕，她对那些过往毫无记忆，也无法改变，她曾是杀人如麻的老怪物。”
华小脸微白，她自然是明白这个道理，但却自欺欺人的想从叶闻口中听到其他的回答，华垂下小脸，有些无奈的问道。
“既然如此，你为何没有杀掉她呢？”
叶闻轻轻抬脚，正好落在一个水泊之中，泥水打湿裤脚，传来丝丝凉意。
“即使是我，对着她那张无辜的脸，也是无法出手的。”
说罢，叶闻自嘲一笑，转头看着华，摇头说道。
“也是我自欺欺人，哪怕她现在就是老怪物，我也是无法出手的。”
“她是我的恩人，若是没有她，便也没有我。”
“哪怕我前半生，颠沛流离，身陷泥潭，过的不算好，但我终归是欠老怪物的。”
华有些错愕，她不曾听过叶闻与老怪物的渊源，自然不知这其中缘由。
见到华这般表情，后知后觉的叶闻，这才开始向华解释，他当年老怪物那短暂的一个月的缘分。
那是一个并不长的故事，叶闻却讲的很难，等到将这个故事讲清楚之后，华伸出小手，与叶闻十指相扣，一边拖着叶闻向前走去，一边小声问道。
“你觉得，你这样做对吗？”
闻言，叶闻只能无奈的笑着，伸手指着自己，说道。
“师姐你是忘了我是谁了吗？我又不是一个好人，更不是一个圣人，哪能事事都做对。”
“我所做的一切，都是出自我的私心，而现在也只是再一次，为自己的私心做出选择。”
华哑然失笑，沉吟片刻后，才神色复杂的说道。
“是啊，我们都有私心，如同我的先祖，不是一个伟大的人，只记挂着自己那受苦的姐姐。”
“我想……让桃夭以桃夭的身份而活，而不是去以命偿命。”
“果然，我也是一个恶人。”
叶闻心中并不认同，但也没有反驳，只是捏紧了华的小手，说道。
“就当……老怪物已经死在了光铭岛上，现在活着的是桃夭。”
华自嘲一笑，用有些挫败的声音，低声叹气道。
“你我还真是会自欺欺人啊。”
忽的，华眼中泛起一丝光芒，对着叶闻，轻声说道。
“如此一来，我似乎没有资格再做神拳了。”
叶闻一怔，错愕的抬眼望向华，却见华站在枫叶之中，抿嘴而笑。
流云聚拢，风起风听，叶闻只觉心中某处，泛起波澜，轻轻拍打着自己的心扉，使的他不由自主的微笑出声。
片刻之后，叶闻低头偷笑着，一只大手揽住，却是十分自然的将华揽入怀中，而华也没有抵抗，顺从的靠向叶闻。
华眯着眼睛，看着偷笑的叶闻，白了他一眼，补充说道。
“你不要高兴太早，要想真的放下这个位置，我还得再花一些时间，来做安排。”
叶闻笑意不减，大手捏着华的小手，侧身而立，笑容温和。
“我可总算是听到了一个好消息。”
说罢，叶闻顿了一下，缓慢而坚定的补充道。
“无论多久，我都是愿意等的。”
华闻言一笑，并无娇羞之意，而是与叶闻踏步向前走去，二人一边向前走着，一边继续着交谈。
“师弟，你眼下又要走了吧？”
“差不多，毕竟江湖上多了一个“杀心”，我总得过去看看的。”
“那桃夭呢？你是打算留在神拳开流的吗。”
“嗯，我想暂时把她留在这里，毕竟一个好行动一些。”
“暂时？”
“我答应过她，要帮她恢复正常，所以于情于理都不可能放着她不管，所以只是让她暂时留在这里。”
说到此处时，华不知是想到了什么，精致的小脸上，忽然多了几分奇怪的情绪，她斜眼看着叶闻，沉声说道。
“师弟……你知道吗？桃夭好歹也算我的先祖一脉的辈分。”
叶闻有些奇怪，理直气壮的回答道。
“我当然是知道的啊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