祭坛前,李观复不再看被召集而来的众人,简单的与其他几位九家家主说了几句话后,便匆匆向着山下行去。
九位白发苍苍的老者,一马当先,渐渐远去,祭坛前的人群们尽皆无声,沉默许久后,人群渐渐散去,有人快步追向九家之人,也有人望着山下那弥漫黑烟的林中,优越不决。
李观复行至中途,迎面赶来一胖一瘦两人,那两人神色凝重,面如土灰,还未身前,便焦急的叫道。
“李家主……”
李观复抬手一止,却是脚下不停,对着那两人说道。
“时间紧迫,我们边走边说。”
“是。”
那两人对视一眼,顺从的应了一声后,便跟在那几位老者身后,低声禀报道。
“回家主,按照计划,那怪物一出现,我们便用火矢攻击,但……没有什么效果。”
“那怪物身体坚硬如铁,虽然身形巨大,但速度却快的吓人。”
“弟兄们……怕是挡不住了。”
虽然早已猜到,可李观复闻言仍是神色一黯,涩声问道。
“那……穴位可试了几个?”
那两人闻言,脸色更差了几分,犹豫了一下,面露不甘的低声禀报道。
“四个,成功攻击的穴位,只有四个。”
李观复眼神一晃,身子立即停下,错愕的望向那两人,片刻后,他怔怔问道。
“那孩子们……”
话还未说完,那两人便已知道李观复想说什么,那二人神色痛苦的闭上眼睛,低着脑袋,声音沙哑的说道。
“最先派出的一百人,就剩我们两个了。”
闻言,李观复眼前一黑,身子摇晃了一下,踉踉跄跄的向后退去,那两人见状,急忙上前扶住了他的身子。
“家主大人,最开始的时候兵刃还有些用处,可每次攻击过后,那个怪物便越来越强。”
“大家伙……已经撑不住了。”
李观复身子颤抖个不停,心中满是绝望之意,片刻后,他深吸一口气,强自镇定下来,轻轻推开扶着他的那两人,低声说道。
“真的没有一丝活路了吗……”
说罢,李观复霍然抬头,望向山下,眼中闪过一丝坚毅,他大手一挥,转而问道。
“消息已经送出去了吗?”
“回家主,一个时辰前便已经用信鸽将消息传给其他三座岛上的主事者了。”
“只是……只是他们虽然回了消息,但却说……”
那两人面露怒意,支支吾吾的,李观复见状,长叹一口气,虽是猜到了什么,但此时他的心中已是再生不起一丝怒意。
“说吧,发生了什么。”
“他们说,其他岛上的码头上的大船,都被不明身份的人攻击,烧了个干净。”
“虽然他们已经尽快联系外界,但最快……也得三天后,才能有大型的船赶来支援。”
码头同时失火,不用多想,这显然是一件早有预料的人祸。
李观复眉眼低垂,沉默片刻后,却长长的舒了一口气。
“还是有一线生机啊,只要我们撑过三天,三天过后,岛上的百姓们便有机会活下去。”
“虽是背井离乡,但终究是多了一丝希望。”
说着,李观复望向那两人,神色凝重,沉声说道。
“传令下去,不用在拿人命去试那该死的穴位了。”
“现在起,我们最重要的任务便是一个字。”
“拖!”
“拖过这要命的三天,等到船来,让镇上的百姓先行撤退。”
“至于三天之后,我们会是如何,就听天由命吧。”
……
城镇中,九家之人,在街上来回奔走,大声宣告道。
“镇上所有人,全部紧闭屋门,将自己家的东西收拾好!”
“尽量收拾一些轻简的东西,三日后,准备离开这座岛。”
“所有人!所有人都听着!”
听着那莫名其妙的命令,镇上的居民顿时乱成了一团,不满的围着九家的人,吵吵嚷嚷,全然不愿离开生活了多年的小岛。
九家的人站在街头,嗓子已变的沙哑,却还是努力的扯着嗓子,大声解释道。
“大家听我说!”
啪!不知何处,砸开一个臭鸡蛋,正中喊话那人的脸上,腥臭的鸡蛋液顺着脸颊,流入口中。
“说什么!你们九家当我们是什么啊?一句话就想我们背井离乡!!”
“滚回去!滚回去!”
那人深深叹了一口气,苦笑着伸手擦去脸上的鸡蛋液,不顾四处扔来的杂物,继续大声喊道。
“大家听我说,我也是生在这座岛上的。”
“我明白大家不想不明不白的离开这里,这里是大家的家。”
嘭!又一个鸡蛋砸来,正中那人的眼窝,那人眼前一黑,踉跄的向后退了一步,却又立即站直身子,不顾右眼处的痛楚,继续大声喊道。
“我们九家,真的是想要大家活着。”
“只要活着,有朝一日,我们就还能回到这里。”
“怪物已经在山下了,我们没有时间再浪费了。”
杂物四处落下,而在正中那人的身子,却越站越直,不厌其烦的向着街上众人,宣告着那个所有人都不想听到的消息。
如此一般的场景,发生在镇上各处,看起来像是无用功,有人说,却无人听。
几位身形高大的男子,坐在已没有照看的小摊上,静静地望着街上喧闹的人们。
桌上的茶水早已冰凉,却无人在意,看了许久后,其中一位男子,神色复杂的叹了一口气,拿起冰凉的茶水,一饮而尽。
随后,那人缓缓站起身来,拿起自己的长枪,对着小摊上的几人,拱手说道。
“诸位,我有些小事要做,先行一步了。”
说罢,那人长枪一提,转身离去,步伐坚定的向着山下走去。
看着那人渐渐远去的背影,小摊处的几人沉默了片刻后,有人伸手摸着茶杯,低声说道。
“那是山下的方向,看来他是打算去帮九家的人,拦那个传闻中的怪物了。”
接着,又有一人轻声接话道。
“他的功夫不行,预赛第一轮都没撑过,怕是去了就回不来了。”
“是被眼中所见的一切鼓动了吗?果然还是太年轻啊。”
闻言,小摊上众人不约而同的笑了笑,默契的端起茶杯,如饮酒一般,豪迈的大口饮下。